闻言,涉英恍然大悟,眼中疑虑尽消,取而代之的是深深钦佩与折服。
他拱手深深一揖:“先生深谋远虑,布局深远,涉英懂了。此乃‘润物无声’之大教,远胜于填鸭灌输之流。
这少年一路行来,眼之所见,耳之所闻,足之所踏,心之所感,必铭刻于心。
此等经历,对其日后理解我大秦法度精髓,助益无穷。”
“正是此理。”
秦臻欣然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去吧,速速发信,不容耽搁。”
“喏!”
涉英领命,带着书信快步而去。
待涉英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书房内重归寂静。
秦臻坐回桌前,目光却并未落回堆积的公文,而是投向虚空,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
那封记载着萧何西行消息的密信,依旧静静躺在桌上。
他的思绪,再次飘回一年前得知萧何身份的那个瞬间,那份强烈的宿命感与悄然撬动历史车轮的微妙兴奋,再次涌上心头。
命运的棋盘,在他看似不经意地落子间,已然悄然扭转了方向。
而萧何,此刻正顶着烈日,背着简陋的行囊,怀揣着朦胧却坚定的梦想,一步一步,倔强地踏过楚地的边界,继续走向函谷关的方向。
他走向的,是一个全然未知、却被秦臻赋予了全新意义的历史轨道。
这轨道,预示着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
.........
咸阳城郊,渭水之畔。
一座不甚起眼,却守卫森严的行宫隐匿于林荫深处。
此处远离咸阳城的喧嚣,是嬴政偶尔静思或处理那些不宜现于朝堂的机密要务的所在。
殿内,气息沉凝。
嬴政端坐于一张简朴的案几后,神色沉静,目光注视着下方几名身着粗布麻衣、庶人打扮的男子。
他们风尘仆仆,面容带着市井的烟火气,眼神却锐利异常。
这些人正是之前因“阻挠秦国纳贤,被贬为庶人”的隗壮及其几名心腹朝臣。
此刻,他们的身份不再是朝堂重臣,而是嬴政撒向秦国各郡的暗眼,编织成的一张监察巨网,捕捉着地方上任何可能动摇国本的异动,尤其是那些潜藏于水面之下、未被朝堂明面掌控的力量。
“大王。”
一名皮肤黝黑的朝臣率先躬身禀报,声音压得极低:“臣奉命潜入陇西、上郡,明察暗访多月。两地郡守勤勉,吏治尚算清明,赋税徭役皆按《秦律》征收,有条不紊。
边军巡防严密,斥候常出塞哨探,未见懈怠。
唯几处偏远乡邑,偶有小股流窜马匪滋扰,抢掠商旅,然皆已被当地郡尉率精骑迅疾剿灭,首级悬于邑门,未成大患。
大王令新修的几处水渠,如今皆可引水灌田,庶民得水浇禾,虽劳碌,但眼见秋收有望,民心尚安,对大王恩泽多有称颂。”
接着,另一人上前一步,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