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再见曲宿风(1 / 2)

二人皆被她蓦然的爆发惊得一怔,那原本欲伸出的手,悻然缩回。

“对不起,是爹爹对不起你,我一直以为你是他的女儿……”

他对那个人的名字讳莫如深,而玹冰也面露难色。尽管她对那个人毫无爱意,但心中仍旧对那位真心爱她却有名无实的相公略感愧疚。然而,若非他的横刀夺爱,乾风又怎会陷入如今这般田地!

“潇潇......”玹冰心痛难忍,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欲上前却又不敢。

“你住口,你不是我爹爹,不许再跟着我!”

潇潇如受惊的小鹿般,害怕二人的靠近,猛地甩袖,冲二人声嘶力竭地喝斥。眼眶如红宝石般,似能溢出血来,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会跌倒。话毕,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只留一个决绝的背影。

二人想远远跟着图个心安,潇潇走了没几步便觉察到了他们的气息还在跟着,于是回头怒视身后远跟着的二人。

“滚开!都给我滚开!”

她甩动衣袖,高声怒吼,以此发泄心中的愤懑,然后转身拖着酸痛的身体,时而快步疾走,时而小跑起来。

玹冰偎依在乾风怀中,嘤嘤啜泣。

“我该如何是好?”

她满心哀伤,懊悔不已。

倘若当初见到她时,便询问她的来意和出身,倘若早日向她表明身份与她相认,或许今日的状况会好上许多……

夜幕四合,潇潇来到小镇街道边的酒家中,这家酒楼人来客往,好不热闹。

“小二,上酒来!”她寻了个僻静的小角落,身子斜靠在身后的墙边,一边拍着桌子,一边扯着嗓子喊,丝毫没了以往的形象。

“来喽来喽!”小二一路小跑来到桌边,脸上堆满了笑容。

“客官,您要点什么?”

“把你们这最好的酒给我来两坛,要中坛的,不许拿小的!”她的语调不疾不徐,既不热情也不冷漠,眼神茫然地看着前方,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傀儡。

“得嘞!”心大的小二乐呵呵地走了,没一会儿就抱着两坛子酒回来了。

小二刚要把酒倒进碗里,酒坛子就被她一把抢了过去。

潇潇抱着酒坛子就咕嘟咕嘟往嘴里灌。

小二看着她把酒水都洒在了地上和衣服上,可心疼坏了,这些可都是钱呐!

他连忙跑到柜台边。

“掌柜的,那姑娘的穿着……”

小二回头看了看那白色衣服已经被雨水和污泥沾染得脏乱,身上又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可以说两手空空,担心她付不起钱,掌柜的白了他一眼。

“我看啊,那姑娘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啊,别去惹人家,她要什么咱们尽管给就是,酒钱的事再说。”许是心善,也许是财大气粗,掌柜的潇洒说完没在意又低头算账。

夜色渐深,酒馆内的客人已逐渐散去,潇潇在半推半就之下被拉出了酒馆。

她脚步踉跄,手中拿着一小坛酒,怀里还抱着一坛。她用头上的宝石簪子付了酒钱,头发略显凌乱。

“干什么?我又不是不给你钱!”她不满地指着店家模糊的身影发牢骚。

“姑娘,您喝醉了,天黑了,快快回家吧。小店要关门了。”店家说完便退回屋内,让小二关门。

“胡说,我,我才没醉——”

她指着眼前那扇总是晃动的门,嘴里嘟囔着。

潇潇本不善饮酒,酒水入喉,那火辣辣的感觉令她一开始呛到,多喝几口后,只觉头晕,但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于是便多饮了些。

身后突然跟上来三个男子,两瘦一粗壮的,个子高体型相对粗壮的男子面露猥琐,一把就扶住了快要倒地的潇潇。

“姑娘小心。”

三人相视而笑,眼里都有着各自的想法与盘算。

三人在潇潇进入酒馆时就注意着,酒馆关门后就一直蹲守在外面。“走开!”看不清人的长相但男子身上的烟草味和酒味很难闻,她挣扎了下,还紧抱着酒坛子。

“姑娘怎么一个人?哥哥送你回家可好?”

衣服虽有些脏乱与狼狈却难掩那花容月貌,三人脸上的笑皆带着一股子淫邪。

不远处恰巧从另一街道走出来的人听到声音看过来,月色下他的眼力依旧那么好。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被拉住手的潇潇一边挣扎嚷嚷,一边紧抱着酒坛子不放。

感觉到了三人的不安好心,潇潇不悦。

“滚开,都滚开,别碰我,不许靠近我,否则……打,打你们!”

似醉非醉的女子手甩动着,指着他人鼻子,身形摇晃难以站稳,口中说着狠话,非但未能让三人止步,反倒让人觉得这女子颇为可爱。

三人咯咯笑着,高个子正伸手欲将女子扛起,一道黑影瞬间闪现至三人身后。其速度快如闪电,三两招便将三人打倒。一拳打在高个子脸上,一脚踢飞上前之人,又一个回身踢飞另一个企图上前的人。

见人已全部倒下,潇潇看了一眼来人,醉意朦胧地笑了笑,转身离去,然而脸上的泪痕却让男人心中一紧……

男子见她步履蹒跚,数度欲伸手相扶,却又踟蹰不前。

见潇潇几近摔倒,终是于心不忍,上前将其扶住。

腰间忽被人搂住,潇潇觉察到陌生的气息,愤然推开男子,因醉酒而步履踉跄。

“走开,休要招惹我!”她甩袖怒喝,面带嗔色,似欲出手伤人。

拿着酒坛子又往嘴边送,发现已空,随手一扔,另一只手打开酒坛子。

男子上前夺过她手中酒坛子,啪一声摔在地上,单手搂住她那柔弱身躯。

“你为何摔我的酒?啊?缘何?”

宛如眼前男子欺负了她,她满心委屈又气愤地对他叫嚷。

“是何致使你变成现今这番模样?”他的一头白发用发带半挽着,半垂于肩,手依旧有力,容貌未改。

看着怀中那衣衫不洁,发丝散乱,面带醉酒红晕的人,男子眉头紧蹙,亦有些气恼。

潇潇迷蒙的眼眸如星子般闪烁了一下,然后抬起眼睛看着那人。

“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告诉你?”

她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再次推开那人并甩袖反问,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会跌倒,但又倔强地想要往前走。

他急忙追上她的步伐,多次伸手想要扶住她,却又被她无情地甩开。

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醉酒的深夜里徘徊在街头,男人果断上前拉住她的手,一把将人抱起,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他不顾怀里的人如何挣扎,紧紧地抱着,仿佛她是他最珍贵的宝物。

她的粉拳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脸上,还撕扯着他的白发。但男子不为所动,稳稳地抱着她,坚定的脚步没有丝毫动摇,仿佛在向世界宣告他的决心。

来到自己住处的门外,怀里的人终于停止了吵闹,却像一个失去依靠的孩子般,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嘤嘤地哭泣。

“阿杰……他们都骗我,都在欺负我……”

她的哭声如泣如诉,仿佛每一滴眼泪都敲打在他的心上。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晃动着,嘴里还喃喃自语着。

他的脖子间的领边已经被她的泪水浸湿了一大片,仿佛那是她心中无尽的悲伤。

他的脚步突然僵住了,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回过神来后,他一脚踹开门,将她轻柔地送入屋内。

这座被障眼法护着的庭院坐落在山间,城外区的山脚下,远离喧嚣又未与世隔绝。

待将人放下后,他方知,她的安静竟是因醉酒而沉睡,此前的闹腾,不过是难过所致,醉酒后不时抽泣并喃喃自语。

他点起烛火,坐于榻前,凝视着那个眉间紧蹙、不时抽泣的人,为她拭去眼角未干的泪水。

一小丫头提着灯笼走进屋内。

“公子。”

“取一身干净衣裳为她换上。”他目光始终落在榻上的人身上,语气沉稳,丫鬟遵命转身离去。

“何事令你如此?”他心疼地看着那个人,其眼睫上尚挂着泪珠,微微颤动。

“为何,为何是我……”醉酒的呢喃伴着泪水再次从眼角滑落,他抬手为她轻轻拭去。

她忽地转身,一头将酒水呕在他的大腿上。

拿衣物进来的小丫头急忙上前。

“公子!”

他只是微微皱眉,挥手示意无妨,将人扶正后,起身离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潇潇才从迷蒙中醒来,她手扶着头痛欲裂的脑袋,缓缓坐起身来。

“这是……在哪?”

她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惊慌地发现自己的衣着已经改变,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她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有些慌乱,想要下床却感到头晕目眩,头脑发胀,四肢也酸痛无力。

这时,门被人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那人身着黑衣红边修身长袍,手端着一碗汤药。潇潇抬头望去,由于背光而站,她无法看清来者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他缓缓走近,来到床边。

潇潇下意识地往床上退缩,不愿抬头看清楚来人是谁。

似曾相识的一幕,不由得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你醒了?头一定很疼吧?你昨晚喝了太多酒,这是醒酒汤,喝了可以缓解头痛。”

他的声音温和,语气和缓,随即便坐在榻边,将醒酒汤递到潇潇面前。

潇潇冷笑一声,依旧不愿抬起头来。

她对昨晚发生的事情毫无记忆,只记得有三个男子纠缠着她。

知道清醒后必然又是一阵痛苦,宁愿一直醉着。

潇潇抬手抓了抓那凌乱的头发。

抬眼那人,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发苍苍却拥有着二十三四岁年轻容貌的青年男子。

她疑惑地打量着面前的人,觉得眼前的脸十分眼熟。

他的嘴角勾起淡淡一笑,眉毛微挑,将手中的药转头放下。

“怎么,多年不见,你已然不记得我了?”

他的声音,伴着那充满挑逗意味的腔调,如一阵轻风,悠悠传入她的耳内,听着有点耳熟……

她微微眯起眼,又垂首沉思了片刻,究竟是谁呢?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丝丝失落,嘴角却挂着一抹无奈的笑。

“罢了,像我这样的人,你又如何会记得!”他垂下眼眸,自嘲地笑了笑。

她缓缓抬头,凝视着他,脑海中一张相似的面庞渐渐清晰起来。

“你,你是曲宿风?”

那张多年不见,依旧俊美的脸,如今披着一头白发,曾经肉眼可见的邪与魅似乎都被短短的近百年岁月磨掉了,他的身上有了些许人的味道,平和且清冷,都有点书生的气韵在外了!

最后那次巧遇,她以为他已经快死了呢,原来他还活着!

想到他的一身修为都给了自己,不由得感到有些愧疚,如今他也是个无家可归的人呢!

父母双亡,全族尽灭,如今的鬼族已经零零散散,修为能拿得出手的强者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