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晚来片刻,她若没了心成为魂体后再自毁,那六界中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若依斓说的是真的,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她心里念着,却没有勇气说出口,眼帘缓缓关闭!
一间破庙里,外面又下起了小雨,琰君施法给潇潇疗伤。
怕潇潇重伤多次的躯体受不住,又用鲛珠作为中间的导入者,与其体内的护心鳞做呼应,被封住的护心鳞渐渐崭露锋芒,柔和的灵光浓郁的灵力由内而外的包裹着潇潇的躯体,心口的那抹红,肉眼可见的在减淡。
另一边,药庐中的庭院内。
也在为乾风疗伤的玹冰冷汗满头,发髻见白。
看着乾风身上的伤口在渐渐痊愈,灵剑的戾气也渐渐从乾风的身体凝聚到伤口,再慢慢的散去,花了好几日,终于将被潇潇灵剑伤的伤口和心脉修复,她的一头长发也已经全白!
本所剩修为无几,这次全用来为他疗伤,她累了,驼着背无力再抬头。
坐着的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竟完好无损?
身后传来的微弱呼吸让他回过身,看到玹冰一头白发扫地,面色憔悴!
他连忙扶住那个即将倒下的人,泪水更是不争气地淌出眼眶。
“冰儿,你怎么那么傻,为何要救我,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他紧紧搂抱着那个纤弱的人儿,脸捱着她那头刺目的白发。
那依旧白皙的纤纤玉手已经展现出老者的无力感,颤巍巍抬起,抚上他日渐苍老许多的面颊。
“不要怪她,是我们伤她太深,既然她前面发生的一切是你促就的,她恨你也应当,她曾同我道过,那个叫罗杰的人对她来说曾是很重要的人,如今可想而知,她当初有多伤心,她那些话,一字一句都如同刀子在割着我的心,我以为族内会护她一生周全,不成想,成了今日这番模样……”玹冰虚弱的声音哽咽的话语,让身边搂着她的人身子微抖,泣不成声,他怕极了,这个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又要离他而去了吗?
不,他不要!
“我是罪人,我罪不可恕!”乾风闭目似悔恨之言又似置气般的自语。
“……我未曾尽过一日母亲的职责,若有来生……可以重来,我必不会让今日之事重来……答应我,不管怎样,都要,好好活下去,潇潇已经失去过一个父亲,不能再失去你这个亲生父亲!”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虚弱的手缓缓垂下,已经没有力气去支撑躯体。
“不……”乾风害怕摇着头,眼中的惧意如决堤的洪水般从眼眶中溢出,全部展现于肢体上,他紧紧将人抱着,有些手忙脚乱。
只是任他再想护着,玹冰躯体也不可控制地化作莹光,转瞬即逝在他面前,瞬间就空了手。
他慌忙拿手去捞,什么也没抓到,仿佛那莹光是被风卷走的蒲公英,轻盈地从他的指尖溜走。
“不要,不要!”
绝望的仰天长啸,震耳欲聋,仿佛要将那消失的灵光重新唤回,惊飞林中之鸟。
数日过去
一个偏远的岭南境地内,外面的晨市很是热闹,不时有乐器声响起。
略带稚气少女们之间的笑谈,小贩的叫卖……
耳边的一切从迷迷糊糊到逐渐清晰,她缓缓睁开眼。
一直陪坐在榻前的人见她醒来脸上出现笑容。
潇潇抬手揉抚了下那还有些昏沉沉的头,脸下意识转向床边那眼角看到的一抹黑。
一张清秀俊朗的面孔映入她的眼帘。
“你是谁?”
潇潇那因为许久不作声嗓子有些哑的声音依旧婉转好听传入他的耳内。
男子微笑看着她,不作答,从身后的茶几上端过来一碗药汤。
“来,先把药喝了,对身体恢复有好处。”
他直接转移话题,让潇潇将注意力放在那碗难闻的药汤上。
潇潇皱眉,起身后接过那药汤,虽明显的抵制,却出奇乖顺地拧着眉头喝完。
苦得她把脸别过一边,整张脸都要拧在一块儿了,不由得咧了咧嘴,甚至心生出不想要那舌头的想法了。
一块儿手指大小甜甜的东西塞入了她的嘴里,她瞪着大眼睛,转过脸看那个往自己嘴里塞了不知什么东西的人。
只见那张俊秀的脸笑意渐深,端着药碗放置身后的茶几上。
他的手中的帕子上还放着两颗菱形咖色小块儿,他尽数放到她手中。
“嘴巴苦含一下这个。”
“这是……”潇潇脑袋一歪,似又回到了少女初心时,那份懵懂与天真纯净的眼神在手中的糖块还有那个眼生的男子来回打量着,嘴里含着块对于她来说挺大的一块糖,说话有些不利索,鼓着腮帮子,明亮的大眼睛眨巴着,着实像极了一只白兔子。
“糖果!”说着他的笑意渐深,从心里出来的笑意。手都忍不住像抚摸动物般的向潇潇的脑袋伸去,在她发顶揉了揉。
潇潇此刻绽放在脸上的笑容如手里的糖果,甜甜的,脸色渐渐又淡下。
皱了皱眉,似才想起什么般。
“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这是哪儿?”她垂下眼帘低声呢喃,手不禁摸了摸脑袋。
听到她的话,他身子一僵,笑容淡下。
“你……”他欲言又止。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灵气动人的眼睛,茫然抬眸看他语气都显得稚气未脱。
“你不记得你是谁?”
琰君皱眉疑惑又不解。
难道是鲛珠和她那把剑的缘故让她失去记忆了?还是她有意忘记过去?
此刻的潇潇像极了一刚及笄的少女,懵懂无知又带着好奇与天真的眼神眨巴了下,摇摇头。
他浅浅一笑,抬手抚着她那散落的长发,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叫灵儿,是一位医女。”
好吧,既然她有意忘记他何必揭她伤疤?
这个她曾经的名字,他心心念念了不知多少年。
听到眼前男子的话,她没有丝毫猜疑,而是抬眸又问道:“那你是谁?我们,很熟吗?”
潇潇明目张胆的歪着脑袋打量他,似真回到了及笄之年,可爱极了。
对上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琰君有些哭笑不得,低下了头,抚在她脸庞的手也放下,抓着她的手温柔的语气缓缓道:
“我是你夫君,我们,是夫妻!”
听到他的话,潇潇有些诧异的抬眸看他,对上那双好看带给她似曾相识的眼睛,他的眼神里带着认真与让她感到不好意思的炙热感,见他与自己对视依旧面不改色,一下子就莫名的不好意思起来,感觉脸有些发热了。
忙抽回被那只温热大手抓住的手。
他的确是她的夫君,只不过还没有三书六礼把她明媒正娶,昭告天下。
见她有些脸红羞怯了,琰君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脸红的她真真是可爱极了,想只熟透的红苹果,带着甜甜的果香让人忍不住就想咬一口。
感觉嗓子都有些干的琰君自己都没发觉,喉结滚动,回神时抑制住了那种想亲上去的冲动。
“……”
潇潇半垂着脑袋,手指抠手指,没敢抬头看他,沉默没有作声。
琰君起身离开。
她抬眼看那个端着碗走出门的人。
因为由心而生的一种熟悉感,那个身姿力挺的背影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让她毫不怀疑地相信了这个陌生面孔的男人说的。
没多久琰君又端着一碗小米粥进来,她呆呆地坐着眼神空然望着地板发呆,姿势都没变,跟他离开房间时一样,几乎没动过。
“你多日未醒没进食,先喝点薏仁小米粥。”
他温柔的语气和笑容让她感觉好熟悉,潇潇伸手端过那碗粥。
上面还有些煮烂的药花瓣,米粥香中带着花的清淡芳香,端在手里温度刚好,不冷不热。
“嗯,好吃!”她抬头看他满意一笑。
“对了,你叫什么?我,该怎么称呼你?”
她边吃着粥边问,说着停下抬眼看他,大眼睛眨巴了下。
琰君垂眸不语,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
“子琙。”
他抬眸看她唇角那粗心留下的米浆,露出一笑,那双让人看不透的眼睛与她视线对上。
这是他的小字,只有月龄神女和天帝会如此称呼他,但他当初与她相识,她所称呼的也是这个名字。
听着有种熟悉感,潇潇点了点头,垂眸似在想是哪个字。
他拉过她的手,在她手掌心上写下‘琙’字。
“子琙。”看懂他在自己手心写下的字,她甜甜一笑抬头唤他。
一样的声音,一样的笑容,她的一声‘子琙’仿佛清脆的铃声,由耳朵传入他的内心深处,二人相视着,脸上的笑容渐深,仿佛绽放的花朵,灿烂而美好。
……
乾风颓废的手拿着酒葫芦,不时往嘴里灌酒,步行不稳走在魔界的大地上。
头发凌乱,双眼无神,胡子邋遢,整个人仿佛没了生气,不仅跌落了神坛还从魔坛也狠狠摔了下来!
直直走进了他常进出的山洞。
狐姬看到他的身影,不敢靠太近,只默不作声跟在身后,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扶一把,此刻的乾风似一喝醉的老头子,狐姬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就摔个狗啃式!
“本座要闭关,没有本座的传召任何人不得来此打扰。”
狐姬一咬牙,小心翼翼地想上前探清楚,刚到洞口,洞内传来严肃冷语回声。
吓得狐姬一个哆嗦,随即低下头不敢再往内看一眼。
“是。”
她应声后见洞内许久没再出声,才抬头看了看,垂眸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