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猛地撞开,林深站在门口,逆光而立,像个复仇的使者。他手里举着那张胫骨ct片,那张纸在他手中微微颤抖,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陈总,您这腿骨的髓腔阴影,和我在基苏木工地捡到的碎骨,ct值完全吻合。”
陈茂森的脸瞬间煞白,如同被宣判死刑。他像疯了一样抓起桌上的钢笔砸过去,却被林深稳稳地抬手接住。那支万宝龙钢笔上还沾着他刚才摔碎咖啡杯的残渍,散发着苦涩的咖啡味。“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It部养的一条狗!听话就有骨头啃,不听话就滚蛋!”
“三年前,坦桑尼亚铁路塌方,死了三十七个黑人劳工。”林深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直刺陈茂森的心脏。“当时您说‘让他们见阎王都算好的’,因为塌方是因为用了掺人骨的混凝土——人骨含水量高,遇热膨胀,钢筋会从混凝土里拔出来,像被活埋一样。”
陈茂森后退两步,脊背撞在冰冷的保险柜上。他终于想起了,三年前那个暴雨夜,林深作为现场工程师,坚持要开棺验尸。后来,董事会以“影响工程进度”为由,把他调去了后勤,一个无关痛痒的部门。
“你以为找到证据就能扳倒我?”陈茂森冷笑,那笑声里带着一丝绝望的疯狂,“那些非洲土着的骨头,早被做成水泥添加剂卖给了当地政府。他们连字都不认识,谁会信一堆骨头?一群没开化的野蛮人!”
林深摸出手机,手指划过,一段录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那是上周他在基苏木贫民窟找到的老妇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嘶哑而绝望:“他们挖了我的祖坟,用我儿子的骨头浇桥墩……那天我看见工头在念经,说什么‘白人的骨头能镇河,黑人的骨头能镇穷’……”
陈茂森的手机突然响起,像一声惊雷。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什么?国际刑警……机场……货……”
林深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喜悦,只有一种沉重的解脱。他按下西装内袋里的另一个按钮——那是他植入的“骨价弹窗病毒”的终极指令。集团所有联网设备同时震动、发出刺耳的提示音,oA系统、邮箱、甚至财务审批平台,全部弹出同一行猩红的、带着血渍般像素点的字:
您已消费17万克人骨 余额-11万克剩余时间:02:17:34
打印机再次轰鸣,这一次,更加疯狂,如同地狱的绞肉机。吐出的不再是ct片,而是陈茂森二十年来的转账记录,密密麻麻,触目惊心。每笔冠冕堂皇的“工程款”后面,都跟着一行冰冷的小字:“骨料采购-xx部落”,金额精确到克,像一串串带血的数字。
基苏木铁路桥,施工现场。
林深站在桥墩下时,国际刑警的直升机正发出巨大的轰鸣,在头顶盘旋,投下巨大的阴影。
他抬头,看见桥墩表面开始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灰白色的骨茬。那些被封在混凝土里的腿骨、肋骨、颅骨,像无数被禁锢的灵魂,正随着日晒逐渐显形,一根根,一截截,像无数双从地狱伸出的手,向他,也向整个世界,无声地控诉。
陈茂森被两名高大的警察押上警车前,突然挣扎着,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你以为杀了我就完了?还有三十个非洲国家的铁路项目……那些账,你算不清……”
林深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像一块石头:“所以我要把病毒代码开源。”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是Github的上传界面,一行代码正在被提交,“骨价弹窗病毒会顺着每根钢筋爬向全球,当有人签批工程合同时,都会看见自己消费过多少克人骨。正义也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警笛声渐远,像一首告别的挽歌。林深蹲下来,捡起一块带着骨茬的混凝土。阳光照在上面,那截白森森的骨茬反射着冷光,他仿佛看见二十岁的自己,在坦桑尼亚的暴雨里,第一次挖出掺骨的水泥块时,那双手的颤抖,和此刻如出一辙。
“对不起。”他对着猎猎作响的风说,声音被吹散在辽阔的非洲大地上,“这次,我来晚了。”
远处,非洲铁路的铁轨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冷光,像一条冰冷的蛇,蜿蜒向前。但在更远的地方,新的轨道正在铺设,工人们戴着安全帽,汗水浸湿了衣背。这次,枕木下埋着的,不再是沉默的骸骨,而是真相的种子,正在黑暗中,悄然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