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府外的宋军大营,牛皮帐篷在风中猎猎作响,远处传来零星的炮声,像是巨兽未散尽的呜咽。
禁卫军总政委李勇策马疾驰而来,铠甲缝隙间渗出的汗水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他翻身下马时带起一阵急促的风声,三步并作两步掀开主帅营帐的布帘。
“陛下!军器监运来的第三批炮弹已经全部入库!”李勇单膝跪地,声音中带着兴奋与疲惫,“现在库存炮弹充足,足够支撑连续七日不间断炮轰!”
他抬起头时,额头上的汗珠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砸在青砖地面上迸溅出细小的水花。
赵翊正俯身查看摊在案几上的黄龙府城防图,金丝绣龙的明黄披风随意搭在椅背上。
听到禀报,他直起腰,指尖还停留在城墙上密密麻麻的防御工事标注处。“停止炮轰。”
他的声音沉稳如渊,仿佛早已成竹在胸,“传令下去,召集所有元帅、军区政委,半个时辰后在此召开军事会议。”
半个时辰后,十二顶牛皮帐篷被打通连成议事大厅。
青铜烛台上跳跃的火苗将将领们的身影投射在帐幕上,恍若一幅幅活动的剪影画。
岳飞身披玄色战甲,腰间的湛卢剑剑柄缠着褪色的红绸,此刻正用指节轻轻叩击桌面,发出规律的“笃笃”声;
王贵摩挲着胡须,目光在地图与赵翊之间来回游移;
张宪抱臂而立,棱角分明的下颌绷得笔直,唯有微微颤动的喉结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诸位。”赵翊缓步走到地图前,袍角扫过案几上的琉璃盏,发出清脆的轻响,“据锦衣卫最新密报,黄龙府守军已增至八十万,粮草储备可供三月之需,城防工事更是加固了三重。”
他的指尖重重按在城墙标记处,烛火随之晃动,“若此时强攻,即便以十万将士的性命换这八十万敌军,朕——”话音突然顿住,他转过身时,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朕不愿意!
每一位宋军儿郎的性命,都比这城池更珍贵,不能让他们做无畏的牺牲,这是我不允许,大宋百姓不允许,他们的亲人更不允许!”
王勇猛地站起身,甲胄相撞发出铿锵声响:“陛下所言极是!可若不趁炮弹充足时强攻,万一金军援军赶到……”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看到赵翊抬手示意,掌心的朱砂痣在烛火下格外醒目。
“这正是朕今日要与诸位商议的新策。”赵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黄龙府,不攻了。”
此言一出,帐内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岳飞握剑的手指骤然收紧,剑柄上的红绸被攥得发皱;
张宪浓眉紧皱,喉间发出疑惑的闷哼;唯有王贵若有所思地抚须,浑浊的眼珠转了转。
“把黄龙府当饵。”
赵翊拿起一根细竹棍,在地图上划出几道弧线,“让完颜晟以为我们久攻不下,定会倾巢而出派援军。
到时,我们便在必经之路设伏——”竹棍重重敲在咽喉要道处,“来一场围点打援!”
“可是陛下,若不攻城,如何引蛇出洞?”岳飞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