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如墨。
山洞内,秦川盘膝而坐,幽冥草的蓝光轻柔地包裹着他。他紧闭的双目下,眼皮微微颤动,额角渗出的冷汗沿着脸颊滑落,滴入尘土。他体内的怨念之力与幽冥之力仍在激烈交锋,但幽冥草散发的纯粹气息,如同一股清流,缓缓梳理着狂暴的力量,引导它们趋向一种微妙的平衡。
“秦公子他……情况如何?”赵寻抱着安魂玉,声音压得很低,唯恐惊扰了秦川。安魂玉的清凉让她神魂安稳,但看着秦川痛苦的模样,她心中揪紧。
萧无忧坐在秦川不远处,也在默默调息。她脸色依旧苍白,但比起刚逃出沼泽时,已好了许多。她摇摇头:“他体内的力量太过驳杂霸道。我的生机之力一靠近,便会被那股阴寒之力消融。幽冥草似乎对他助益更大。”
她看向那株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小草,眼神复杂。这株灵草,竟能安抚如此狂暴的幽冥与怨念。
墨渊靠在洞壁,手中那枚黯淡的罗盘被他反复摩挲。他目光警惕地扫向洞外,山风呼啸,夹杂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兽吼,令人心神不宁。
“这山洞只是权宜之计。”墨渊声音沙哑,“腐骨蜥王对幽冥草的执念极深,它迟早会循着气息找来。我们必须在天亮前,尽可能恢复。”
萧无忧点头:“墨公子所言极是。只是秦公子他……”
话音未落,秦川猛地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周身幽蓝光芒大盛,与体表浮现的丝丝缕缕黑气纠缠碰撞。幽冥草的光芒也随之明暗不定。
“秦公子!”赵寻惊呼,下意识想靠近。
“别过去!”墨渊低喝,拦住她,“他到了关键时刻!”
山洞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秦川粗重的喘息和骨骼偶尔发出的轻微爆鸣。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洞外的天色由墨黑转为深蓝,黎明将至。
终于,秦川周身的幽蓝光芒与黑气缓缓收敛入体。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浊气竟带着淡淡的黑色。他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眸子已彻底化为深邃的幽蓝,不见一丝血红,却比之前的赤红更加令人心悸,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
“秦公子,你醒了!”赵寻喜道。
秦川微微颔首,声音依旧沙哑,却平稳了许多:“嗯,暂时压制住了。”
他看向身旁的幽冥草,那幽冥草的光芒比之前黯淡了些许,显然消耗不小。他伸出手,轻轻触摸幽冥草的叶片,一股精纯的幽冥之力顺着指尖流入体内,滋养着他干涸的经脉和受创的神魂。
“多谢。”秦川对赵寻道。他能感觉到,若非幽冥草,他恐怕早已被那股庞杂的怨念吞噬神智,彻底沦为只知杀戮的魔物。
萧无忧也松了口气,她站起身:“秦公子感觉如何?那些怨念……”
“暂时被幽冥之力包裹,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平衡。”秦川感受着体内的状况,“但这种平衡很脆弱,像走在钢丝上。而且,我似乎……吸收了魂煞藤的部分力量。”
他摊开手掌,一缕极细的黑色丝线在他掌心浮现,散发出与魂煞藤相似的阴冷吞噬气息,但又带着他自身幽冥之力的印记。
墨渊眼神一凝:“魂煞藤的怨念精纯无比,你竟能将其化为己用?《九幽噬魂诀》果然诡异。”
秦川苦笑:“代价也不小。我现在对怨念的感知和渴望,都远胜从前。若控制不住,后果不堪设想。”
“那我们现在……”萧无忧看向墨渊。
墨渊沉吟片刻:“腐骨蜥王随时可能追来。此地不宜久留。我的罗盘灵力耗尽,暂时无法指引方向。不过,这山洞似乎有些古怪。”
他站起身,朝着山洞深处走去。洞穴深处,似乎比入口处更加阴寒。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山洞越往里走,幽冥气息越浓郁?”墨渊回头问道。
秦川也察觉到了。他体内的幽冥之力对这种气息异常敏感,甚至产生了一丝……渴望。
“确实如此。”秦川点头,“这股幽冥气息很纯粹,比沼泽中的怨念干净许多。”
三人跟着墨渊,小心翼翼地向洞穴深处探索。山洞蜿蜒曲折,越往里,光线越暗,寒气也越重。赵寻紧紧抱着安魂玉,幽冥草被她捧在手心,散发着微弱的蓝光,勉强照亮前路。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出现在他们眼前。溶洞中央,有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潭水漆黑如墨,表面却氤氲着一层淡淡的幽蓝光雾,与幽冥草的光芒如出一辙。
潭水周围的石壁上,凝结着厚厚的冰霜,散发出刺骨的寒意。但诡异的是,这寒意之中,又蕴含着一股精纯至极的幽冥之力,让人神魂都为之震颤。
“这是……幽冥寒潭?”墨渊眼中露出惊异之色,“传闻幽冥山脉深处,有汇聚天地幽冥本源之力的奇地,莫非就是此处?”
萧无忧感受到那股极致的阴寒,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体内的生机之力都运转滞涩起来:“好可怕的寒气!这潭水……恐怕能冻结神魂。”
赵寻是魂体,对这股气息更为敏感。她感觉自己的魂体仿佛要被这寒潭吸进去一般,既恐惧,又有一丝莫名的吸引。安魂玉的光芒自动亮了几分,将她护住。
秦川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当他看到这幽冥寒潭的瞬间,体内的《九幽噬魂诀》竟自行运转起来。丹田内的幽冥之力如同受到召唤一般,蠢蠢欲动。他甚至感觉到,那些被他强行压制住的怨念,在这股纯粹的幽冥气息面前,也变得温顺了许多。
“这寒潭……对我或许有大用。”秦川声音低沉,幽蓝的眸子紧紧盯着寒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墨渊皱眉:“秦兄,此潭非同小可。其内幽冥之力精纯无比,但也极度阴寒霸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贸然接触,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