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逊河畔那场惨烈激战的硝烟尚未在纽约的空气中完全散去,刺鼻的火药味仿佛还粘附在车身的每一道弹痕上。约翰与吴天乘坐的防弹车队再次驶入阴沉的天空之下,厚重的防弹车窗上,几道暗褐色的、凝结的血渍如同不祥的烙印,无声诉说着不久前遭遇的凶险。车载通讯器里原本平稳的汇报声陡然被一阵尖锐、混乱的电流爆鸣撕裂!
“警报!三点钟方向!武装皮卡集群出现!数量不明!” 前导车的特工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识别到涂装…是西墨西哥‘死亡玫瑰’!重复,是‘死亡玫瑰’!”
约翰的指关节瞬间因用力而发白,死死攥紧方向盘。后视镜中,数十辆经过重度改装、如同钢铁怪兽般的越野车从公路两侧的岔道和废弃建筑中咆哮着冲出,引擎嘶吼着,如同嗅到血腥味后兴奋嗥叫的鬣狗群,以疯狂的速度咬住了车队的尾巴!子弹如同冰雹般砸在车队的外壳上,发出沉闷而连续的撞击声。
后座,吴天脸色苍白如纸,额角还贴着纱布,他强撑着病体坐直身体,手背上输液的针管在剧烈的颠簸中危险地摇晃。他锐利的目光死死盯住车载雷达屏幕——那上面代表敌踪的红点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几乎要将代表己方车辆的绿色光点彻底吞噬!
“不对!” 吴天猛地咳了一声,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洞穿力,“这些人的火力配置和行动模式…还有雷达显示的能量特征…他们装备了军用级别的宽频带电磁干扰器!‘死亡玫瑰’这种黑帮,怎么可能搞到这种装备?!”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判断,一枚拖着炽热尾焰的“毒刺”肩扛式导弹几乎擦着领头车辆的顶部呼啸而过!轰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车队侧前方炸响,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泥土猛烈拍打过来,瞬间将吴天所在车辆的半扇防弹车窗震得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几近破碎!
“总部!这里是卡特!我们在1号公路遭遇二次高强度伏击!” 约翰对着加密频道怒吼,一边猛打方向盘规避后续火力,“敌人装备精良,拥有美军现役标准的作战装备!包括电磁干扰器和防空导弹!请求紧急空中支援!坐标…” 他的话戛然而止!
嗤——!
整个驾驶舱的所有电子屏幕瞬间熄灭!仪表盘灯光尽数消失!连引擎都发出一声怪异的哀鸣后骤然熄火!强烈的电磁脉冲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扼杀了车队所有的电子系统!车辆在巨大的惯性下失控滑行,如同陷入泥沼的困兽!
黑暗中,吴天摸索着抓起了车座下的备用应急对讲机——这是仅存的、非电子化的通讯手段。他按下通话键,嘶哑的声音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穿透电流的杂音:“约翰,这绝不是巧合!两次精准伏击,军用装备…我们内部有鬼!而且这个鬼,手眼通天,能调动军方的资源!”
三千公里外,华盛顿特区。
一扇厚重的、镶嵌着黄铜边框的红木门上方,悬挂着低调而冰冷的“c.R.A特别顾问”门牌。门内,是另一番世界。深红色的波斯地毯吸尽了脚步声,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雪茄的醇厚香气和权力的冰冷气息。
白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克莱因(clayne)靠在高背真皮座椅上,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墙壁上巨大的屏幕。屏幕上分割的画面,赫然是1号公路上吴天车队遇袭的混乱实时影像!导弹爆炸的火光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
他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燃烧过半的古巴雪茄,用力摁灭在桌上一个纯银打造的烟灰缸中,袅袅青烟带着一丝毁灭的气息。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个身材精干、眼神如同毒蛇般阴冷的西装男子。
“墨西哥那边,‘死亡玫瑰’已经咬上去了,装备按计划到位。”西装男的声音带着一丝谄媚的阴笑,“共和党的汉密尔顿议员刚刚传来口信,只要吴天这个‘麻烦’彻底消失,他背后的‘自由灯塔’政治行动委员会承诺的竞选资金,二十四小时内就能到位,确保您支持的候选人稳操胜券。”
克莱因没有立即回应,他只是缓缓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那枚造型古朴、却异常沉重的戒指,戒指中央镶嵌的c.R.A徽标在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屏幕上那辆失控滑行的防弹车,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告诉墨西哥的朋友们,放手去干。只要事情办得干净利落,不留尾巴,之前承诺的…德州边境那几个关键的‘监管盲区’,未来三年,就是他们的专属通道。”
消息如同无形的毒蛇,瞬间传回大洋彼岸。
王震山,这位在商界翻云覆雨、根基深厚的巨擘,此刻正站在他顶级公寓书房那面覆盖整面墙的巨幅世界地图前。窗外都市的璀璨霓虹在他身上投下明暗交织的光影。他布满岁月痕迹的手指,此刻正带着千钧之力,重重戳在墨西哥城的位置,仿佛要将那一点彻底按穿!
宽大的红木书桌上,摊开着一份刚刚由“龙组”核心成员呈上的绝密情报卷宗。冰冷的文字揭示了令人发指的真相:c.R.A与共和党鹰派候选人汉密尔顿达成肮脏交易,企图利用西墨西哥最凶残的黑帮“死亡玫瑰”作为利刃,借刀杀人,彻底铲除以强硬手段打击跨国毒品犯罪、触及多方利益的FbI副局长吴天!
王震山缓缓摘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不再是商人的精明,而是淬炼了数十年风雨、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刀锋!他将眼镜轻轻放在情报卷宗上,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动我的女婿…” 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深渊回响,每一个字都蕴含着雷霆之怒,“那就别怪我这把老骨头…掀了他们的桌子!”
三天后,墨西哥城,暴雨如注。
在城郊一座守卫森严、极尽奢华的私人庄园内,正举行着一场喧嚣而堕落的庆功宴。这里是墨西哥最大、最凶残的黑帮“毒蛇王朝”(La Serpiente)教父迪亚哥·门多萨的巢穴。巨大的水晶吊灯将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弥漫着雪茄烟雾、高级香水和一种不加掩饰的暴戾气息。
迪亚哥本人,一个身材魁梧、脖颈上纹着狰狞毒蛇刺青的光头壮汉,正站在人群中央,高举着盛满昂贵香槟的水晶杯,满面红光,唾沫横飞地吹嘘着:
“FbI的副局长?哈哈!不过是个病猫!两次!我们的人两次把他和他的走狗打得像丧家之犬!什么‘天火’?在墨西哥的土地上,只有‘毒蛇’的火焰才能焚烧一切!” 他的狂笑和手下们的谄媚迎合声响彻大厅。
就在他仰头准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庆祝这“辉煌胜利”的瞬间——
滋啦——!
整个宴会厅如同被巨兽一口吞噬,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水晶吊灯的光芒骤然熄灭!
“怎么回事?!”
“灯!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