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又过渡了(1 / 2)

那个将两人强行撕扯开,又被强行缝合的伤口,需要他们自己来确认了。

她轻轻地推开了房门,老旧的门轴只发出了一声如同叹息般的“吱呀”声。

她没有去看床上那个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张海盐。

而是目标明确,径直走向了伫立在门内侧阴影里的克鲁姆。

门开的声响,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颗小石子。

床上的张海盐眼珠极其细微地转动了一下,带着尚未完全散尽的惊悸和茫然,投向门口赫敏的身影。

赫敏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停下脚步。

只是在与张海盐视线交错的瞬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他的眼睛。

给了他一个极其短暂却蕴含着复杂信息的眼神。

虽没有言语,却清晰无比地传递着安抚、理解,以及最重要的信息。

“你们需要谈谈。”

随即,她已走到克鲁姆身边。

她伸出手,极其自然地轻轻拉了一下克鲁姆粗布衣袖的下缘。

指尖仿佛传递着无声的指令。

“离开。现在。”

克鲁姆那高大健硕的身躯,在狭小的门框内展现出令人惊叹的灵巧。

他没有丝毫迟疑,甚至没有发出一点衣物摩擦的声音,只是微微侧身,如同最训练有素的潜行者,高大的身影与赫敏娇小的身形就瞬间汇合。

两人如同两道被夜色浸透的影子,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悄无声息地滑出了房间,将那片被痛苦浸染的空间彻底留给了它原本的主人。

“咔哒。”

一声轻微但异常清晰的关门锁舌扣合声响起。

这声音,在突然被放大的寂静中,如同一个被敲响的钟磬,带着某种宣告般的穿透力。

门外,阴影中的张海侠,身体如同被微弱电流击中般猛地一震。

他倏然抬起头,布满狰狞血丝的眼眶里,未干的泪痕在昏黄光线下反射出湿漉漉的微光。

他听到了那声关门声,像一道无形的闸门落下。

这意味着,房间里,只剩下张海盐了。

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只剩下他和门里那个刚刚被他吼过,此刻却如同溺水者需要浮木般最需要他的搭档。

门内,那声“咔哒”如同惊雷在张海盐紧绷的神经上炸开。

攥着手帕的手指骤然收紧到极限,指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柔软的布料在他掌心被揉捏得几乎要碎裂。

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不,门外,门外还有虾仔。

那扇薄薄的门板后面,就是那个刚刚将他从地狱边缘拽回来,又让他抛不下愧疚的…虾仔。

混合着对噩梦残影的恐惧、对自身失控的羞愧、对伤害对方的懊悔,全部转化为了想要靠近,想要确认对方存在的渴望。

这复杂到令人窒息的情绪瞬间攫住了他,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又像滚烫的岩浆在胸腔里翻涌。

他该怎么办?他该说什么?道歉?解释?还是别的什么?

走廊冰冷的阴影里,张海侠背靠着粗糙的墙壁,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次,吸气的声音清晰可闻,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他蜷缩的姿态被彻底打破。

撑着冰冷坚硬的墙面,有些费力地、缓慢地站起身。

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让他的腿部肌肉僵硬发麻,血液回流带来一阵酸胀的刺痛感。

他缓缓地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脖颈和肩膀,稳定住微微摇晃的身体,最终完全站直。

他不再倚靠墙壁,而是独自矗立在那片昏黄的灯光与浓重阴影的交界处,正面对着那扇紧闭的木门。

门内门外。

两个刚刚从各自截然不同的地狱深渊中挣扎爬出的男人。

被一扇薄薄的门板隔开。

远处,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船舷或岸礁,那单调而永恒的潮涌声透过走廊尽头的舷窗隐约传来,成为了这片死寂空间里唯一的、带着冰冷咸腥气息的背景音。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琥珀,每一粒微尘都悬浮着未尽的话语,沉重的过往记忆和刚刚撕裂又亟待缝合的情感裂痕。

以及那份只有他们彼此才能理解的巨大困惑。

只剩下他们自己。

只剩下那段共同在血与火、死亡与重生中淬炼出来如今却不知该如何定义却早已深入骨髓的生死记忆。

张海侠抬起手,那只骨节分明、刚才还揪紧张海盐衣领的手,此刻稳定地悬停在距离门板几厘米的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