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体面的死法(1 / 2)

元扶妤眸色冷了下来,面寒如雪:“裴渡……我已经很给你脸了。”

鲜血顺着谢淮明的颈脖蜿蜒,谢淮明扯着脖子嘶吼,尖叫声全都被堵在喉咙里。

“拿下。”

隐于黑暗中的马车上,传来谢淮州的命令。

听到谢淮州的声音,元扶妤眉头一抬。

锦书冲了出去,跟在裴渡身后的玄鹰卫亦拔剑杀出,与锦书纠缠厮杀。

有了谢淮州的命令,裴渡已无所顾忌,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朝元扶妤方向袭来。

在裴渡手中长剑朝马车劈来时,元扶妤抬脚将谢淮明踹了出去。

裴渡看着睁大眼不受控朝他扑来的谢淮明,旋即闪身避开。

谢淮明落地,惊得骏马受惊嘶鸣,拖着车厢,压过谢淮明双腿,朝拦路的玄鹰卫冲去。

玄鹰卫纷纷闪身躲避,又在马车掠过他们朝谢淮州马车冲去时,一个个扒住车厢,试图让马车停下。

与玄鹰卫纠缠在一起的锦书抽不出身,惊呼:“姑娘!”

为谢淮州驾车的马夫见状,立刻驾着马车后退。

眼看谢淮州所在马车避无可避要被撞上……

裴渡脚踩巷道墙面,风驰电掣追在马车身后。他刚一跃落在马车车顶,马车便陡然停了下来。

他抓住马车顶篷,抬头朝前方看去。

只见崔四娘已骑在马背之上,单手扯住缰绳,勒得骏马扬蹄长鸣,身形几乎直立,可崔四娘拽着缰绳稳稳黏在马背之上,丝毫没有要被甩下来的迹象,身姿英武,稳操胜券的镇定超乎寻常。

“嘘嘘嘘……”元扶妤轻抚着骏马颈脖,终是让鼻息喷薄热气的马儿安静了下来。

裴渡见状,从马车车顶一跃而下,将马背上未曾防备的元扶妤扑了下去,按着手臂拿下。

玄鹰卫迅速回护,拦在元扶妤和谢淮州马车之间,拔刀戒备。

单膝跪地的元扶妤失笑,裴渡到底是什么毛病,拿人总喜欢按着人跪下。

以前是按着谢淮州跪在她脚下,现在是按着她跪在谢淮州面前。

只是曾经她是习以为常的,认为除了双亲之外,没有人能受她的跪。

而其他人在她面前,是龙也得盘着。

现在落到自己身上,可当真是……让人不愉快啊。

身后是锦书还在搏杀的声音,元扶妤开口:“锦书,收手!”

锦书领命手中长剑翻转,停下了抵抗的动作,人也被玄鹰卫一举拿下。

隐于黑暗中的谢淮州,撑着伞从马车上下来,抬手拨开护卫他的玄鹰卫,淡然自若走了出来。

隔着片片飞雪,身披鸦青色狐毛披风的谢淮州气度雍容,款步而来。

他修长白皙的手攥着伞柄,伞面微抬,居高临下望着元扶妤,那张面骨雕玉的容颜,说不出的文雅惊艳。

多日之后再见崔四娘,谢淮州看见她还是会晃神。

并非崔四娘这张清艳的脸能惑人心神,是她双眼中充满掌控和侵略的目光,太具冲击力。

明明跪着,却有着久居高位的迫人气场。

“去看看谢淮明,别让他发出声音,送他去疗伤。”谢淮州开口。

闻言,元扶妤低低笑出声。

谢淮州视线收回:“崔姑娘竟还能笑得出。”

“真不知我是高估了谢大人对堂兄的情谊,还是低估了谢大人的薄情寡义。”元扶妤与谢淮州对视,泰然浅笑。

从前,有人以卑劣手段抓了裴渡胁迫元扶妤,元扶妤下令格杀勿论,裴渡若死,便屠尽对方满门为裴渡报仇。

那时谢淮州望着她的眼神错愕,对她说:“殿下的心未免太冷了些。”

如今易地而处,谢淮州还不是一样不管谢淮明的死活,一心拿下她。

对如今的谢淮州而言,她这个在闲王背后与他争权之人的生死,可比一个堂兄的生死重要多了。

谢淮州走至元扶妤面前:“你以为得到闲王的青睐,便能拥有皇族的权力,可以使用皇族的权力?太不自知了,你的位置是商户女,一旦有了越过身份的权欲,就会被权力不费吹灰之力碾死。”

“谢驸马体会如此深,是曾经在长公主面前,也这样不自知过?”

元扶妤直勾勾望着谢淮州,抬眉,眼神明明平静无澜,却似随时会倾轧上来一般。

“对,曾也这样……不自知过。”谢淮州冷着脸,隔着落雪,与元扶妤桀骜不驯的目光相接,慢条斯理抽出身侧玄鹰卫佩刀,搭在元扶妤颈脖上,“商户女崔氏,你以容貌、妖言蛊惑闲王,设计杀害朝廷命官,哪一条单拎出来都是死罪。”

元扶妤笑声轻如飞雪:“谢大人这话说的,难不成除了这张脸和这张嘴,我身上便没有其他能蛊惑闲王,蛊惑谢大人的?”

谢淮州垂眸,元扶妤眼中的从容笃定好似看透了他的心,对他来说更像是挑衅。

是啊,崔四娘蛊惑的何止是闲王。

还有他。

但,这一次谢淮州更沉得住气,没有被人一针见血戳破心中晦暗后,伪装出来的镇定自若。

他架在元扶妤脖颈上的刀未动半分,瞳孔映着元扶妤眉眼含笑的模样:“你与长公主太像,所以……崔四娘你的确乱了我心,让我失狂。”

午夜梦回,谢淮州在难以启齿的狂肆中惊醒,鬓发、衣衫浸透。

闭上眼,便是梦中的激狂纵欲的恣意畅快,分明是长公主滚烫湿热的幽香落在他的唇上,分明是长公主那只带着薄茧的手强势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抵在榻边。

阴阳相隔三年多来,从未入梦的挚爱出现,足以让谢淮州急乱失智。

他一遍一遍唤着他的殿下。

心中激亢凶悍的爱意抵达极峰。

可遮眼的红绸飘落,眼前出现的竟是崔四娘那张面孔。

她肆无忌惮望着他的目光中,直白浓烈的放纵,无孔不入围剿他的神智,让他脉络中激荡奔涌的血液短暂凝滞后又沸腾。

那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强势和侵略感,是他的爱人。

但五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