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何乐不为(2 / 2)

抚袍欲坐的谢淮州与元扶妤视线对上,她目光意有所指暗示他看那药碗。

“我这伤口崩裂是因谢大人,行动不便,劳烦谢大人喂药。”

谢淮州凝视花样频出的元扶妤。

明知她居心不良,却不合时宜想起马车内,眼前人汗水淋漓的冶丽五官,与她颈脖汗珠交错的紧绷曲线。

分明面色苍白,疼得额头青筋跳动,黑深的瞳影里却是如挑衅般似笑非笑的撩拨。

谢淮州俯身端起药碗,在榻边坐下。

元扶妤右手肘支着身子,回头瞧向坐在榻边的谢淮州,轻笑一声:“谢大人,我是什么食人猛兽吗?谢大人何故坐地那般远?”

“崔姑娘于我而言,比食人猛兽更有威胁。”

谢淮州话虽如此说,却还是挪动身子往前坐了些,低头用汤勺将汤药送到元扶妤唇边。

元扶妤注视着嘴硬心软的谢淮州,看也不看他送到嘴边的药,道:“烫。”

不知是不是因元扶妤多此一举的救命之恩,谢淮州竟也不恼,耐性十足用汤勺搅拌药汤,徐徐将药汤吹凉。

元扶妤手掌撑着颞骨,含笑瞧着坐姿如松如竹般挺拔卓然的谢淮州,他攥着汤匙的修长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齐整,手背淡青色脉络隐约可见,十分赏心悦目。

屋内琉璃盏内的火光摇曳,铜炉中偶有炭火爆破之声,惊得余烬跳跃。

谢淮州掀眸,倾身将汤药送到元扶妤唇边。

谢淮州身上若有似无的清列皂角香气,混着汤药的涩苦之味窜进鼻息。

元扶妤含笑的眼直勾勾盯着谢淮州深邃难测的眼,竟无法窥探他半分情绪。

她将谢淮州送到唇边的汤药一勺一勺饮下,道:“谢大人如今与我相处,似更从容了些。”

谢淮州语声不疾不徐,平缓低沉:“马车之上,我以为话说明白,以崔姑娘这桀骜本性定不会甘为替身,可我料错了崔姑娘,既然崔姑娘如此执着于效仿长公主,谢某人也能在崔姑娘身上瞧见殿下的影子,何乐不为?”

见药汁沾染在元扶妤唇角,谢淮州慢条斯理将汤匙放入药碗中,伸手去摸袖中帕子,摸了个空。

在元扶妤戏谑的目光中,他抬手扣住元扶妤侧脸,用拇指缓缓抚去她唇上药汁,举止雍容。

清凉粗粝的指腹轻压元扶妤的唇,细腻、柔软、湿润的触感,让他指腹似被烛火撩过。

元扶妤却镇定自若,目光反反复复在他脸上的流连,目不转睛望向他的眼,这副稳操胜券的神情,令谢淮州眼神愈发深暗。

“怎么不继续?”元扶妤问。

清润的嗓音染了笑,游刃有余入耳,让谢淮州心口的鼓噪一声重过一声。

还扣在她白皙面庞的掌心,亦是痒意入骨。

不见谢淮州动作,元扶妤抬手抚上谢淮州侧脸,一如谢淮州刚才对她那般,拇指抚过他滚烫却绵软的薄唇,视线落在他的唇角,抚着谢淮州面颊的手后移,手指没入他皎白的领缘,扣住谢淮州温度灼人的后颈。

谢淮州猛然攥住她纤细的腕子,轻而易举将她的手从自己后颈挪开:“药还喝吗?”

元扶妤低笑,伸手拽住谢淮州的衣领将人往自己跟前一扯。

谢淮州猝不及防,手中汤药晃动洒出,单手撑住元扶妤身下软枕,才避免了扑在她身上。

见元扶妤仰头,试探着凑近,视线寸寸在他脸上游弋,从他的眼到鼻,再到唇,欲与他交吻意图明显。

两人离得极近,元扶妤甚至能听到谢淮州的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鼻息交缠,谢淮州躁动沸腾的血脉蓬勃翻涌,撑着软枕的手收紧,端着药碗的手越发用力捏紧瓷碗边缘。

两人面颊越靠越近,元扶妤鼻头碰上谢淮州挺鼻那刻,谢淮州压在软枕上的手撑起身子,拉开两人距离。

元扶妤勾唇又将人拽了回来,抬眉揶揄:“何乐不为?”

谢淮州扯开元扶妤拽着他衣裳的手,随手抚平胸前凌乱,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捏着汤匙,再次把药汁送到元扶妤嘴边:“我只想在你身上看到殿下的影子,并非要把你当做殿下的替代,崔姑娘……这世上没人能做殿下的替代。”

元扶妤闻言低笑,伸手从谢淮州手中拿过药碗一饮而尽,随手将药碗搁在榻旁小几上:“那就请谢大人至少等我康复之后,再来我这里找长公主的影子吧。”

元扶妤向来不是一个喜欢被人拒绝之人。

谢淮州三番两次扫她的兴,元扶妤如他所愿。

元扶妤觉着,比起以前那个会勾着她的谢淮州,如今的谢淮州大抵是太和她心意,才会让她如此。

所以这样冷一冷也好。

若能自此放下,也算放谢淮州一马。

谢淮州理了理衣袖从榻上起身:“崔姑娘,保重。”

“等等,今日谢大人和翟国舅前后脚来这宅子,是知道崔国舅要杀我,所以过来救我的?”元扶妤问。

“当然,我喜欢和聪明人合作。”谢淮州照实回答。

这个节骨眼上,翟鹤鸣若杀了崔四娘,闲王那边怕是压不住。

到时候闹起来,更麻烦。

但谢淮州没说,他心底也有些隐秘的……不希望崔四娘出事的念头。

“除此之外呢?”元扶妤追问。

“除此之外?”谢淮州不答反问。

“不送……”元扶妤趴在软枕上,随手拿过桌案上的书翻开,看也不看谢淮州。

“告辞。”

谢淮州从崔家出来,上了马车,心中那股子沸腾的燥意还未平复。

他松了松领子,只觉不够畅快,解开衣襟纽扣,将领口扯开,凉风灌入才让他舒坦一些。

越是告诫自己,就越是压不住心底滋生的暗火。

他抬手抚上自己的鼻子,鼻头相触那刻,梦中湿热滚烫汹涌交缠过的唇,与他的唇几乎毫厘之隔。

谢淮州呼吸加重,随脉搏跳动喷张的血液亦隐隐有沸腾之势,额头青筋也突突直跳。

他推开马车窗牖,寒风裹挟着细雪扑了进来……

谢淮州混乱的神台清明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