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摆手示意下属去请人。
林常雪侧耳凑近李芸萍的唇瓣,细听李芸萍在说什么……
李芸萍身体紧绷:“阿妤,别回头!别管我!跑!”
林常雪听到这话,眼泪顿时绷不住,哽咽唤她:“芸萍……”
元扶妤看向立在屏风旁不敢过来的裴渡,问:“谁的人做的?”
裴渡握着腰间佩剑的手收紧:“没抓到活口。”
元扶妤猩红的眸子盯着裴渡,一脚踹翻放着铜盆的杌子:“玄鹰卫、校事府监察百官,监察京都城内一百零八坊,勋贵之家刀剑数目,明里的、暗里的,连花纹样式都记录在册,你告诉我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长公主心腹和金旗十八卫、何义臣在长公主府之事,京都权贵人尽皆知。
会派人盯着他们,又怕他们查出点东西的时候痛下杀手的人,只能是三年前杀元扶妤之人。
棉被下,李芸萍和元扶妤相握的手突然用力。
“阿妤……”
听到李芸萍的喊声,元扶妤回头,立即朝李芸萍的方向挪了一些:“芸萍姐……”
林常雪抬眸看向元扶妤,见她神色镇定,泪水却顺着鼻梁滚下的模样,有些恍惚。
“阿妤……”李芸萍睁开眼,看向元扶妤,人已神志不清,只紧紧抓着元扶妤的手说,“轻信商人以致太子、太子妃身死,金旗十八卫兄弟姐妹们逢难,都不是你的错,你心思藏的比谁都深,所以没人知道你有多痛……”
李芸萍的话如同剜元扶妤的心,她紧紧握着李芸萍的手,眼泪不止。
“云燕、子毅、常雪……我们不能留在京都了!如今天下大定,我们没那个谋略帮阿妤定天下,还时时被人利用给阿妤找麻烦。况且,阿妤每每看到我们,就会想起曾经的事……”
林常雪强压着哭声,她知道弥留之际的李芸萍已经糊涂了。
“不对,不对!不能走,不该走!走了就护不住阿妤了,不能……愧对太子嘱托,阿妤……我错了。”
元扶妤喉咙哽咽胀痛:“不是你的错,那时天下大定,谁都没有料到还会出这样的事。”
“芸萍怎么样了?”柳眉人还未进来,声音便先一步传来。
柳眉和苏子毅跨入医馆,匆匆绕过屏风进来,见董大夫摇头,两人面颊血色一瞬间退了个干净,急忙冲至榻前。
“我最高兴的……还是跟十八卫一同驰骋疆场、饮马黄河的日子。”李芸萍紧紧握着元扶妤的手,艰难将元扶妤的手拉至胸前,目光也开始涣散,“那时的阿妤是好好活着的,没有伤痛,好好活着的。”
那时的元扶妤,眼底和心里都没有阴霾,豪迈、坦荡。
后来,太子和太子妃身死,元扶妤就变了……
“芸萍!芸萍!”柳眉冲到床榻边,含泪望着李芸萍,抚上李芸萍满是冷汗的额头,“芸萍!李芸萍……”
苏子毅喉头翻滚,再次亲眼看着与自己一同长大的故友即将死在眼前,犹如凌迟,他转身扶住屏风,手用力几乎要将屏风掰断。
“殿下……太子殿下!”李芸萍涣散的目光似是在横梁上看到了先太子,定定盯着,身体僵硬挺直,拼尽全力挣扎起身,愧疚哭喊出声,“太子殿下,芸萍无能,没护住阿妤……没能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