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那位帝王,都被震骇得几乎站不稳身子。
眼前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女子声音,与记忆中那个野心蓬勃到让帝王都生出忌惮的银甲女子重合。
元云岳险些绷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他收回震惊的视线,死死扣着座椅扶手,平复情绪后,又转头看向表情镇定的元扶妤,鼻翼扇动,眼泪争先恐后涌出,一张苍白英俊的面颊上满是不可置信。
元扶妤和大伯说要摄政、要做储君这件事,他从未和旁人说过。
大伯也绝不会对第四个人说。
元扶妤后来选择了辅佐小皇帝,就更不可能对旁人提及此事。
“还有什么要问的?”元扶妤又问。
元云岳脑子嗡嗡乱响,喉头翻滚,胀疼难受。
他慌张扶着座椅站起身:“我想想,你让我再想想……”
说着,元云岳逃似得踉跄从含元殿出来。
他在大殿门口焦躁踱了几步,又在台阶上坐下,双手掌心按住太阳穴,试图再想起一些这个世上只有元扶妤和他知道的事情。
可他此刻脑子一片空白。
他知道,在元扶妤说出他的身世,说出先皇替她背锅,说出……要做储君,要揽山河入怀,要破陈规、枷锁时,他就已经信了眼前之人是他的堂姐。
元扶妤跨出含元殿,看着元云岳坐在台阶上抱着头肩膀颤动的背影,轻叹一声。
她走至元云岳身侧,如曾经那般同他并肩而坐,将帕子递到低着头的元云岳眼前。
忍着哭声双眼充血通红的元云岳看到帕子,眼泪越发汹涌。
他转头望着元扶妤,终于绷不住哭出声,那模样和小时候丑的如出一辙。
“别哭的这么丑!”元扶妤把帕子塞到元云岳手中,抬手扣住他的后脑,轻轻摸了摸。
元云岳听到这话却哭得更大声了,他转身抱住元扶妤的腰,和小时候一样趴在元扶妤怀中,将头埋在元扶妤的腰间:“我想不到要问你什么,我想不到……”
元扶妤手覆在元云岳后颈脖上,眼眶也是一片潮红。
她知道,元云岳这是信了她大半了。
刚从王府门外将谢淮州和裴渡迎进来的寻竹,带两人从游廊一转过来,便瞧见自家主子与崔四娘坐在含元殿前说话。
再一眨眼,自家主子竟抱住了那崔四娘,他惊得眼珠子都瞪圆了。
跟在谢淮州身侧的裴渡亦是一脸错愕,转头看向面色阴沉的谢淮州。
谢淮州静静立在廊下,目光晦暗不明望着与闲王同坐石阶之上,搂在一起的元扶妤,话却是对寻竹说的:“去和王爷说一声,谢淮州拜见。”
“是……”寻竹连忙拎着衣裳下摆从游廊出来,小跑向含元殿。
含元殿前,元扶妤并未出言安抚怀里哭得跟个孩子似得元云岳,只是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后背,抬头便和谢淮州的目光对上。
“别哭了,谢淮州带着裴渡来了。”
元扶妤拽着元云岳的后脖领,把人从自己怀里拎了出来。
元云岳朝远处瞧了眼,胡乱用衣袖抹了把眼泪:“他们是自己人,来了就来了。”
“自己人?可不好说啊!”元扶妤望着谢淮州冷笑,“毕竟,我死前可从未说过,将朝政托付给谢淮州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