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椒房殿内,卫蓁蓁盯着案上未动的安神汤。女官说这是皇帝特赐的新药方,汤色清澈见底,还浮着几片雪白的百合花瓣。她却取出碎玉镯的锦囊,断裂处的暗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瓷碗碎裂声骤然响起时,女官吓得跪倒在地,而卫蓁蓁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碗底,赫然印着与云雷纹玉佩相同的图腾。
\"皇后娘娘!这是陛下亲自...\"女官的声音带着哭腔。
\"退下。\"卫蓁蓁捏紧锦囊,腕间旧伤隐隐作痛。她想起佛堂里玉镯碎裂时,容珩为她挡下玄衣老怪利爪的瞬间;想起他颈间那抹挥之不去的青黑毒纹,是为护她而中。烛火突然剧烈摇曳,窗外传来乌鸦的啼叫,她望着满地狼藉,忽然意识到:这场毒案背后,容珩或许比她更怕失去。
三日后,贺府的朱漆大门前停满了车马。卫蓁蓁身着素色披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碎玉。贺府是她母族旁支,而贺连州作为贺家旁系最出挑的子弟,此刻正立在门阶下,玄色锦袍衬得他眉目清隽,腰间玉佩却与贺明远的款式大相径庭——那是北境特有的冰纹玉。
\"皇后娘娘安好。\"贺连州行礼时,目光不经意扫过她腕间空缺,\"听闻娘娘玉镯碎裂,在下倒是寻得块好玉,改日...\"
\"贺公子有心了。\"卫蓁蓁淡淡打断,余光瞥见萧沅握剑的手紧了紧。
容珩的龙纹马车缓缓停在石阶前,帝王掀开车帘时,袖间露出半截缠金绷带——那是佛堂之战留下的伤。他的目光掠过贺连州腰间的玉佩,瞳孔微缩:\"贺公子这玉,倒是与北狄王室的贡品相似。\"
贺连州神色未变:\"陛下好眼力。此玉乃家母临终所赠,据说曾是卫家军旧部之物。\"
这话让卫蓁蓁心头一颤。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幅未完成的北境布防图,图角同样画着冰纹。
贺府正厅灵堂里,贺家嫡子贺明远跪在棺木前,二房姨娘王氏披头散发地抓着他的衣襟:\"你母亲死得蹊跷!定是那个贱人勾结外男!\"
\"二姨娘慎言。\"三房李氏扶着孕肚,声音轻柔却带着锋芒,\"昨日午时,您不是还让厨房送了碗杏仁茶去主母房里?\"
卫蓁蓁的目光落在李氏腕间的翡翠镯子上。那抹浓绿与玉镯断裂时露出的夹层颜色如出一辙,而她身后站着的贴身丫鬟,眼角那颗红痣,竟与佛堂外见过的北狄细作一模一样。
贺连州突然上前半步,折扇轻点李氏裙摆:\"三婶这裙角的泥渍,倒像是从后院枯井边沾来的。\"
众人皆是一愣。萧沅反应极快,带人往后院搜查,片刻后拎回个湿漉漉的油纸包——里面是半块带血的帕子,绣着贺家的家徽。
\"贺连州!你敢栽赃!\"李氏突然尖叫,孕肚竟在此时剧烈起伏。
入夜后,卫蓁蓁独自来到主母院落。残烛摇曳中,她在梳妆台暗格里发现本绣着并蒂莲的账簿。翻开扉页,密密麻麻的账目旁画着北斗七星——与玉镯里的地图标记如出一辙。
\"皇后对这些旧账很感兴趣?\"
贺连州的声音从梁上传来。他翻身落地时,手中把玩着枚铜钥匙:\"这是开后院地窖的,里面藏着贺家与北狄通商的密信。不过...\"他逼近半步,\"皇后可知,这些信为何会留到今日?\"
未等卫蓁蓁回答,容珩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因为贺连州想借皇后之手,扳倒贺明远。\"帝王龙袍染着夜露,手中握着从李氏房里搜出的冰纹玉簪——与贺连州腰间玉佩材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