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贺连洲终局:穷途末路终偿一生罪孽(1 / 1)

暮春的江南烟雨朦胧,而千里之外的西北荒漠,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正接近尾声。贺连洲蜷缩在枯井中,身上的锦袍早已被风沙撕成布条,脸上满是血污与尘土。他颤抖着摸向怀中的密信,那是他妄图勾结北狄东山再起的最后筹码,却在触到信纸的瞬间僵住——不知何时,信上的字迹竟被汗水晕染得模糊不清。

“贺大人,别来无恙?”冰冷的声音从井口传来。贺连洲抬头,正对上萧沅森冷的目光。大将军一身玄甲在烈日下泛着寒光,身后是整装待发的铁骑,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自贺府覆灭后,他带着死士追缉贺连洲三个月,终于在这荒漠深处将其堵截。

贺连洲喉咙发出咯咯的笑声,抓起井壁的碎石狠狠砸向萧沅:“你以为抓住我就够了?北狄的铁骑......”话音未落,一支利箭擦着他耳畔钉入井壁,正是容珩的暗卫统领所射。紧接着,绳索垂下,贺连洲被粗暴地拽出枯井,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恍惚间看见天边飘来的明黄龙旗——容珩竟也亲自来了。

“贺卿,朕给过你机会。”容珩咳着血掀开轿帘,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与失望,“私通外敌、残害忠良,你可知这一路,多少百姓因你流离失所?”他挥了挥手,侍卫立刻将贺连洲拖上囚车。车队返程那日,荒漠中响起百姓们自发的欢呼声,有人甚至将鞋底扔向囚车,咒骂声此起彼伏。

消息传回京城时,卫蓁蓁正在坤宁宫教小皇子读书。当女官颤抖着说出“贺连洲已被押解回京”时,她手中的毛笔重重落在宣纸上,墨汁溅开,宛如贺家当年泼在卫府门前的污血。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兄长被贺家设计陷害入狱时的绝望,父亲在朝堂上被贺太师当众羞辱时的悲愤,还有那些因贺家苛政而家破人亡的百姓们的哭嚎。

而最刻骨铭心的,是上一世的血色黄昏。那时卫婉宁香消玉殒,贺连洲疯魔般闯入卫府,猩红着眼将剑抵在她喉间:“阿蓁,婉宁走得孤单,你下去陪陪她。”剑锋刺破肌肤的瞬间,她望着那张曾让自己心动的脸,只觉得荒谬又可悲——原来在贺连洲扭曲的爱意里,所有人都是卫婉宁的陪葬品。

三日后,午门。贺连洲被铁链锁在刑台上,昔日不可一世的太师之子,此刻眼神涣散如丧家之犬。卫蓁蓁身着凤袍立于观刑台,身旁是萧沅紧绷的身躯和容珩压抑的咳嗽声。当刽子手高举鬼头刀时,贺连洲突然疯狂大笑:“卫蓁蓁!婉宁在等我......”刀光闪过,头颅滚落,未说完的呓语消散在风中。

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卫蓁蓁却感到一阵战栗。她曾无数次在梦中期待这一刻,想象着贺连洲伏法时自己会如何快意恩仇,可当真的目睹那头颅落地,她却只觉胃部翻涌。风卷起刑台上的尘埃,恍惚间与上一世飞溅的鲜血重叠,贺连洲临死前呢喃的“婉宁”,像一记重锤砸在她心上——原来即使恶贯满盈,他至死都困在那份偏执的痴狂里。

“娘娘?”萧沅的声音带着担忧。他本能地挡在她身前,挡住远处贺连洲尸首的惨状,掌心的温度透过广袖传来,“莫看了,都结束了。”容珩则将温热的蜜饯塞进她手中,苍白的手指微微发颤:“贺家罪孽深重,这是他应得的下场。”

回宫的路上,卫蓁蓁掀开马车帘子,望着京城繁华的街市。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酒楼里的丝竹声交织在一起,与刑场上的血腥形成鲜明对比。她忽然想起玉镯传说里“以血洗罪”的谶语,低头看着腕间温润的白玉——贺连洲的死,真的能洗净前世今生的恩怨吗?

当夜,卫蓁蓁独自来到御花园。月光洒在太液池上,泛起粼粼波光,却照不亮她眼底的阴霾。萧沅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将披风轻轻披在她肩头,动作极轻,生怕惊扰了她的思绪。几乎同时,容珩的咳嗽声传来,他手中捧着新写的诏书,却默默将纸卷收了回去:“先不聊政务了,陪你走走?”

三人在寂静的长廊上漫步,脚步声在空旷的宫室间回响。卫蓁蓁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上一世,他杀我时说,婉宁在等他。可婉宁明明是被他的偏执害死的......”她的声音哽咽,“原来人一旦被执念吞噬,连爱恨都辨不清了。”

萧沅的手紧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最终只是低声道:“娘娘不必再想这些。往后,有末将在。”容珩则轻轻按住她颤抖的肩膀:“朕会护着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卫蓁蓁望着眼前两人,在他们眼中看到了与贺连洲截然不同的光芒——那是历经生死却依然澄澈的守护,是跨越权谋却始终纯粹的真心。贺连洲的结局让她明白,被扭曲欲望裹挟的爱终将走向毁灭,而她与萧沅、容珩之间,是在血与火中淬炼出的羁绊,是岁月沉淀后的坚定选择。

此后的日子里,卫蓁蓁常常站在坤宁宫的露台上眺望远方。当春风拂过宫墙,她会想起萧沅在校场挥剑的英姿;当冬雪落满琉璃瓦,她会记起容珩在御书房咳血却坚持批奏折的模样。贺连洲的故事已然落幕,但她的人生,正与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书写着比复仇更动人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