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里的红梅开得愈发艳丽,卫蓁蓁知道,感情的抉择或许要暂时搁置,但有些答案,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伴中悄然成型。而这座重生的冷宫,不仅见证了她的过去,更将见证他们三人如何携手,在风雨中书写新的传奇。
阳春三月,京城朱雀大街张灯结彩,三丈高的九龙戏珠彩灯在夜空中流转着金红光芒。太和殿前的广场上,舞狮队踩着鼓点腾挪跳跃,狮头的绒球扫过鎏金地砖,惊起一片细碎金光。卫蓁蓁身着十二章纹袆衣,凤冠上东珠垂落的光晕映得她面容生辉,身旁萧沅身披银白战甲,容珩则身着明黄龙袍,三人立于观礼台,俯瞰着这四海同庆的盛景。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西域诸国使臣已至朱雀门外!”礼官的通报声穿透云霄。卫蓁蓁扶着雕花栏杆望去,只见三十六辆镶金马车缓缓驶入,车帘上绣着不同国度的图腾,波斯的孔雀、大食的新月、吐蕃的莲花在春风中舒展。使臣们捧着翡翠珊瑚、琉璃香料鱼贯而入,为首的大食人单膝跪地,用生硬的中原话高呼:“愿大祁盛世长存!”
萧沅忽然凑近她耳畔,温热的呼吸扫过鬓边:“娘娘看那骆驼队,驮的是末将上次征战带回的西域良马改良品种。”他铠甲上的龙纹与容珩龙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交相辉映,“如今边关马厩里,小马驹都能拉两石粮草了。”容珩闻言轻笑,苍白的脸上泛起难得的红晕,将一盏温热的桂花酿推到卫蓁蓁面前:“这是江南进贡的头茬新酿,特意为你留的。”
广场中央突然爆发出震天欢呼。百余名身着彩衣的少女踩着高跷登场,手中彩带舞出漫天虹光,最前方的领舞少女眉目如画,竟是当年选秀中与五皇子结缘的苏明玥。卫蓁蓁望着她腰间晃动的同心结玉佩,想起前日五皇子来请安时红着脸说“要带明玥去江南看烟雨”,唇角不自觉上扬。
“快看!是烟火!”人群中传来孩童的尖叫。卫蓁蓁抬头,只见九盏孔明灯从皇宫四角腾空而起,在夜空中拼成“太平”二字。紧接着,护城河上的画舫同时点燃烟花,紫色的牡丹、金色的垂柳、银色的瀑布在天际绽放,倒映在河面上,将整座京城染成琉璃世界。
萧沅突然解下披风裹住她单薄的肩膀,铠甲缝隙里还带着校场的硝烟味:“夜里风大,仔细着凉。”容珩则轻轻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的玉镯:“还记得玉镯第一次发光吗?那时我们都没想到,能走到今天。”他的声音渐渐哽咽,“朕有时在想,若不是你和萧将军,这盛世不过是座空城。”
卫蓁蓁的视线模糊了。火光中,她想起冷宫潮湿的霉味、贺府门前的鲜血、边关漫天的黄沙,也想起萧沅为她挡箭时染血的后背、容珩咳在帕子上的殷红、暗卫消失在雪夜中的背影。眼前的繁华盛世突然与记忆中的腥风血雨重叠,让她胸口泛起酸涩的暖意。
“陛下!萧将军!”老太监尖着嗓子跑来,“百姓们自发在朱雀大街摆了长街宴,请陛下与娘娘同享!”容珩看向卫蓁蓁,萧沅也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她。三人穿过重重宫门,只见街道两侧摆满八仙桌,白叟黄童举着米酒、捧着糕点争相上前。
“皇后娘娘尝尝咱自家酿的梅子酒!”一位老妇人颤巍巍递过陶碗,“要不是您推行女学,我家孙女现在还得裹小脚呢!”“萧将军吃肉!”虎头虎脑的孩童往萧沅手里塞了个油滋滋的烤羊腿,“我长大了也要像您一样打坏人!”容珩被热情的百姓围住索要墨宝,咳嗽着在绢帕上写下“国泰民安”,却被百姓高高举起,欢呼声响彻云霄。
卫蓁蓁站在人群中央,看着萧沅笨拙地接过孩子们塞来的野花,容珩苍白的脸上绽放出真心的笑容,忽然觉得天地间的喧嚣都消失了。她想起选秀时的佳话、冷宫的新生,想起无数个并肩作战的日夜,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早已分成两半——一半是萧沅胸膛里炽热跳动的忠诚,一半是容珩眼中永不熄灭的温柔。
“我......”她突然抓住两人的手,在烟花绽放的轰鸣声中大声说,“我不想再选了!”萧沅和容珩同时愣住,周围的百姓也渐渐安静下来。卫蓁蓁望着两张惊愕又期待的脸,泪水夺眶而出:“我爱萧沅的铁血丹心,也爱陛下的运筹帷幄。如果这天下容得下盛世繁华,为什么容不下我们三人的真心?”
朱雀大街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唯有烟花仍在头顶炸裂。不知是谁先鼓起了掌,掌声如潮水般漫过整条长街。萧沅突然将她抱入怀中,铠甲硌得她生疼,声音却软得不可思议:“末将早就说过,娘娘不必选。”容珩笑着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咳嗽着说:“朕的江山,本就该与最重要的人共享。”
夜风卷起卫蓁蓁的裙裾,她望着漫天烟火,突然觉得这太平盛世从未如此圆满。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与百姓的欢呼、萧沅的心跳、容珩的咳嗽交织在一起,谱成一曲独属于他们的盛世华章。而这,或许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在守护家国的路上,他们早已成为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